段建伟、烟囱

「The Old Prince」

2021年6月19日



「The Old Prince

策展人:东门杨

展期:2021年6月19日- 2021年7月21日

星空间 STAR GALLERY

这里,并非“小王子”变老了。

法国作家十分自恋,是飞行员的身份和谜一样的失踪成全了他。话说回来,当过飞行员的帅作家不止他一个。那本名作寓意浅白,并不避讳二元判断——儿童天真无邪,大人陈腐世故。朴拙、童趣、真实成了孩子的特权,直到被抹上神圣色彩。仿佛人一成年必然远离乐园,被习气和罪孽浸染,儿童则永远是天空中的星星,唯有抬头仰望;成人的唯一救赎,不过是守护儿童的纯真罢了。矫情。就我所知,孩子里多有恶童,成人中倒不乏王子。童话中外婆给冒充小红帽的老狼拉开门闩,欺人者莫过于童真的表演。庸俗的成年人多是未经蜕变的巨婴。只有很少人,将身体沉入时间的水流,让假象如气泡般逸出,缓慢地经由理性的磨砺,显出浑圆如卵石般的天真,或许才真可以称为王子,尽管他们似乎上了点年纪。

在段建伟和烟囱的画中,就能瞥见这种成人的天真。画中的人与物,既是简淡的、原初的、直接的,又是自然的、安静的、深思熟虑的。一切看似未经雕饰浑然天成,事实上却是画家无尽锤炼与转化的结果。形与色,无不经由反复的琢磨推敲,不存在信手挥就,无一处闲来之笔。画面中可见的轻松幽默源自背后的克制与沉着,每个细节、每一种情绪都经过准确的取舍。和他们聊天,看他们画画,自己也慢慢进入那个世界,好像坐上冰车,滑行在冻得结结实实的湖面,内心蒸腾的欢乐在冷静的四周缓缓释放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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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建伟:烟囱的画有点像“新小说”,不像老派小说那样依赖情节和故事。本来漫画是挺看重情节的,但烟囱通过转换淡化了情节,造型的东西被抽离出来,靠某种物质性的力量把漫画转换成绘画。

东门杨:您的画也有点类似,绘画的叙事性体现在对造型的提炼上,画面上留下的是过滤后的部分。

段建伟:我有一阵儿觉得绘画不能讲故事,要不不是显得落后了吗?但我画画又一直离不开叙事,故事总要作为一个依托或借口。如果画一些在那儿悬着的东西,看起来没前没后,人物面貌又是具体的地域性的,就不知道怎么弄了。

烟囱:我和段老师会在造型上花很多时间,都不是那种很容易画出帅的造型的画家。我们深知自己在造型上的困难,然后琢磨出一个适合我们性格的方式。对我来说,这种方式恰恰符合艺术创造的最高感受,这是一种挺逗的追求。

东门杨:段老师画里的叙事不张扬,或者说也是造型本身在叙事,是一种画面结构编排上的叙事性。经过很多凝聚和提纯,变得内在、收敛。像那张“侧脸做ok手势的女孩”,看上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事,女孩的眼睛和手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表达什么,但又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段建伟:年轻时过多地被生活的热情所吸引,这几年重新看文艺复兴早期的绘画,似乎发现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,比生活本身重要。这些东西曾经被人发掘出来,我觉得是可以共享的。绘画的目的其实没有别的,绘画的目的就是绘画,它也没有要达成一个什么。画家也许应该更多地了解绘画本身的可能性。

烟囱:我觉得是心态变了,可能会彻底从心底认同自己表现的题材和方法。

段建伟:会的,比如以前画农村,本身是一种没法让你趾高气扬的题材,似乎并不在当下的语境里。但后来,我越来越感到艺术本身肯定是开放的,只看你怎么去处理问题,问题肯定还是在自己。不成功的话,是因为自己没有画到位,没把那种味道画出来。

烟囱:这种自我认同感挺重要的,就跟我画漫画一样,我之前老感觉被排斥,似乎漫画跟绘画没什么关系,但现在我完全不在乎这个。

东门杨:相对来说,今天的艺术肯定是个更宽泛、更包容的概念。如果让我组织当代艺术开会,即使你们不愿意坐主席台,也要让你们在前排。

烟囱:可能以前我们一直坐得比较靠边,很多人在讨论绘画的时候,我们也没有参与其中。

东门杨:也许更应该说,你们的画并不是批评者所关注的流行图式,常常逸出可识别的范围。

段建伟:但大家肯定不会都这么看。

烟囱:说着说着,就有点像在讲我们的心路历程了。东门,你不用考虑这些东西,呈现一个有意思的展览就好,好多事强求不得。